太阳照常升起 - 十
生日都过了两天了，赶紧的来更新一发。
经基友抱怨之前那个名字过于“呃……”，于是改了现在这个狂把裤拽掉的。
十．
在叶秋的记忆中，他的哥哥一直有一个鲜明的形象。
叶修总是懒洋洋的，站不直、坐不正，走路喜欢用鞋跟磨蹭地面，所以从前运动鞋坏得很快，时常要买新鞋。他笑起来的时候耷着眼角，眼睛有一点点眯，嘴角在左边扬起，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多半要把人气得半死，不过一旦自己真因为他的嘲讽而生气，这个人又会以独特的方式展现出真假莫辨的关切，于是一下子什么气都没有了，只能无可奈何地对他心软。
然而，这些所有片面的叶修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叶修，其中却缺少着一个与恋爱沾上边的。
所有的双胞胎大约都会面临类似的尴尬。中学里每次叶秋收到情书都要如临大敌般地纠结一下，人家姑娘到底是真喜欢自己还是对着自己的脸脑补叶修，毕竟，叶修虽然懒懒的没正形，脑子却特别好，而在这群尚且天真不懂何谓浪漫何谓情调的初中女生心里，成绩好才是正义，谈恋爱就是放学一起写作业。
而如果他们不是互相了解的亲兄弟，叶秋现在大概会和许多荣耀粉一样，热衷于猜疑叶修的女朋友到底是不是苏沐橙，毕竟他们的关系过于密切，已经超出普通朋友、上升到亲人的程度。
十五岁那年的某个下午，叶秋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碎裂了。
“我靠，你这家伙原来喜欢男人吗！”
继叶修表示过“以后不想继承家业”、“不想上补习班”、“能不学钢琴了吗”之后，他的又一次离经叛道让叶秋深感累不爱。
而叶修只是伸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点掉了屏幕上那个充满男性肉体和嗯嗯啊啊的动作片小窗，说只是青春期正常的好奇探讨，实在是正常无比的小事一桩，还是不要向爸妈举报了。与打游戏和不上补习班比起来，性取向显然是一个严肃得令人害怕的话题。
在此之后的许多年，叶秋都提心吊胆，无比害怕某一天突然出现叶修和他男性朋友的绯闻，甚至在心中计划出了无数种向爸妈解释的方案。然而十几年里，叶修不仅没有半条绯闻，就连照片都未流出过，简直让叶秋怀疑少时那个下午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或者是说，叶修一头栽进游戏与不正常作息的世界里，已经忘记该如何搞对象了。
直到今天，他走进自己借给哥哥住的公寓里，看到一个光屁股的男人从浴室里走出来，并且说了一句听起来难免让人觉得无比暧昧的话。
时间好像停滞了，孙翔依旧光着屁股，愣在原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最后在叶秋无处安放的尴尬眼神下，后知后觉地夹着尾巴捡了叶修放在柜子里的T恤衫和裤衩穿上。他们身高差别有点大，叶修的T恤松垮地吊在他胯骨上方，裤衩也短得有些滑稽。
这可真是一次尴尬的会面，双方都毫无准备，孙翔甚至不知如何解释自己与叶修的关系。
而叶秋，他过了起初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开始陷入一种茫然无措的状态里。他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坐下，审视了孙翔片刻，干巴巴地开口说：“我想起来了，你是国家队里的。”
孙翔面对着一张和叶修长相相同、却有着截然不同神情的脸，发现自己其实一点儿也不了解叶修。
“我已经退役了。”
“是嘛？”叶秋的表情一下子复杂起来，“就算是放弃职业生涯，也要和他在一起吗？”
我去！这人还能不能行了！
脑回路神奇如孙翔，还是忍不住噎了一下，难得在叶修之外的人身上体会到了“一物降一物”的感觉。而在叶秋看来，孙翔张了张嘴，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什么话都没说，又低下了头，答案便不言而喻了。
孙翔这一刻突然感到了害怕，束手束脚地不敢贸然说话，这可真他妈太诡异了，他暗暗想着。和叶修在一起的许多日子，他都放肆无比，而放到眼下这个境地，他谨慎得就像在打人生的最后一场总决赛一样。
于是他决定使用特别的聊天技巧，顾左右而言他：“那什么，你饿不饿？要不先叫个外卖等叶修回来再说吧。”
孙翔光着脚吧嗒吧嗒地走进了厨房，取下冰箱上的外卖单让叶秋自己选。
“吃下来觉得这几家比较好吃，除了京酱肉丝随便点。”
“为什么京酱肉丝不能点？”
“你想吃的话也可以！”
“我看我们还是别吃了。”
“你不饿吗？都快要到吃晚饭的点了。”
“……”
叶秋感到了微妙的不爽，在他自己的家里，一个陌生男人用主人的态度招待自己，还拿着自己的外卖单请自己随便点。
于是他说：“我们不叫外卖了，还是来好好谈一下吧。”
孙翔就像一只聒噪的收音机被掐断了电源，突兀地停留在有些恐怖的寂静中。
*****
叶修从H市回家的时候，S市已经入夜了。
玄关里整齐地摆着两双男鞋，再走近一点，有一团湿漉漉臭烘烘的脏衣服，属于孙翔。他站在那团衣物旁边可以清楚地看到客厅，橘色的灯光打在孙翔背上，他的对面坐着自己严肃的弟弟，穿着整齐的短袖衬衫和西裤，交叉的手指搁在膝盖上。
所谓修罗场。
叶修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把手放在孙翔肩上。
“怎么来了？”
孙翔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实话，他说：“就是想过来了呗。”
“真不好意思，今天本来是约了叶秋谈事情的，现在你们也认识了，”叶修说，“要不你先回去一下吧。”
“好吧，那我明天再过来。”孙翔很听话地站了起来，手还拽着身上过于短的t恤衫下摆。
“明天，大概也不行，我们现在可能一晚谈不完了。”叶修说。
孙翔瞪着眼睛看他。
“要不你呆着，我和他去楼下咖啡店吧。”
“算了，我还是回去吧。”孙翔说，“那个，地上的脏衣服你给我洗一下啊。”
“行。”
孙翔抓着自己鼓鼓囊囊的小拖箱和一大包土特产，土特产本来是想和叶修分的，但是这会儿显然不是个好时机，干脆先全部拿走再说，他也没忘记自己放在大塑料袋里的宝贝家什，一路拖着滑稽可笑着走了出去。
叶修和孙翔说话的时候，叶秋全程都没有开口，叶修也很有默契地没有看他。
而当大门随着孙翔脚步声的离去发出闭合的声响，叶秋几乎是没给叶修任何反应的时间，迅猛地扑上来，给了哥哥恶狠狠的一拳。
TBC
